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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eptune
无差偏大泷
·基于《哈利波特》世界观 战时设定
·格兰芬多七年级伟×拉文克劳五年级泷
全文约6k 一发完
——
1997.12.07
汪苏泷第一次遇见张伟，是在那个昏暗的午后。
战争。流血。死亡。邓布利多死后，霍格沃茨完全沦于神秘人之手。无尽的恐慌，惨叫，学校上空飘浮的黑魔标记。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，被告知会救他们的男孩，了无踪影。
汪苏泷呢？他无处可逃。他不能离开学校，甚至不能和他麻瓜出身的母亲通信，否则他们全家必死无疑。
事情的起因，无非是汪苏泷在所谓的麻瓜研究课上，拒绝为卡罗教授口中残杀麻瓜的故事鼓掌。理所当然地——他被关了禁闭，在那个乌云密布的灰沉的午后。
禁闭的内容，是让在上黑魔法防御术的七年级学生，在他们身上练习钻心咒。
汪苏泷被分配给了张伟，格兰芬多七年级的学长。
汪苏泷和其他被关禁闭的同学站成一排，面前正对着一个个学长。其中有几个脸上露出嗜血的快感，一声声“Crucio”回响在空荡的墙壁间，低年级的学生在地上痛苦地扭动、尖叫，他们脸上却浮现出残忍的笑意；大部分学长则畏缩不前，终究为了不受惩罚，颤抖着轻轻念着咒语，杖尖却下垂。
唯有张伟，汪苏泷面前的张伟，直直地站立着，未有什么动作。
“张伟！快练啊！你知道咒语——”身侧的学长悄声提醒，张伟却只轻轻摇头。
“这就是你们要教我们的吗？”张伟目光如炬，看着卡罗教授大声说，“折磨残害无辜的人——用不可饶恕咒？教授，你的手上又有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？”
四下念咒声戛然而止，他们呆呆地望着张伟。汪苏泷也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他，白皙的皮肤，额前黑色的碎发，坚毅的双眼，略带沙哑的少年音……
卡罗教授缓步走下台，脸上是那种惯有的残忍笑意。“不愿意练习，是吗？”他轻声说，“格兰芬多扣五十分。张伟，那就让我为你示范吧……Crucio！”
还未看清杖尖射出的那道光，汪苏泷便感到一阵电流通过全身。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……有什么在将他的细胞一寸寸撕裂，从心脏里抽干了血液……他无法忍受……将要窒息……
卡罗教授的魔杖垂下，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，大口呼吸着，终于恢复了些意识，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伏在地上无法起身。“现在，轮到张先生亲自练习了……”他听见那声音说，紧接着是张伟的“不可能”。
“还不愿意吗？……Crucio！”
疼痛再度袭来。在痛到昏迷前，汪苏泷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。
“你不应该……不应该为我那么做的。”
是夜，走廊里的死寂被少年的嗓音戳破。由于下午课上的事，张伟被关了禁闭。虽然他们素不相识，汪苏泷仍过意不去似的，等候着张伟，直到一瘸一拐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。
“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你的错呢？”张伟声音温柔而平静，甚至带了些上扬的笑意，“这是战争。你知道，我总该做些什么，……还疼吗？我是说，下午的钻心咒。”
汪苏泷望向张伟身上，一道道狰狞的伤痕，新伤叠旧伤，仍有新鲜的血液在流淌。蠢蛋，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啊。“我没事，……又是鞭子？”
“是啊，费尔奇那老家伙今年可算得偿所愿了。”张伟耸耸肩，满不在乎似的，“我身上的算轻的，要是你见过可怜的西莫·斐尼甘……但我不能不斗争。阿米库斯·卡罗杀了我的父母，可我总不能在课上走到他面前说‘嘿卡罗教授，今天哥们心情不错，所以就来杀一杀你’吧？只能这样了——战争总是要流血的。”
走廊黑寂得可怖，唯有两位伤痕累累的少年的声音悄然回荡着。
“……疼吗？”汪苏泷不觉间抚上张伟左臂的伤痕，那里皮肉绽开，鲜血一滴滴流下。他翻出随身的白鲜香精滴在创口处，“好点了吗？用不用去校医院？”
“哎呦喂，谢谢谢谢，但是不用了。”张伟换了感激的神色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真的太谢谢了，你的白鲜……”
“汪苏泷，拉文克劳五年级的。”汪苏泷别过脸，趁着夜色，他希望张伟没有看到他微红的脸。
1997.12.08
清晨睁开眼时，汪苏泷的骨头仍在隐隐作痛，头也晕得厉害，想来是钻心咒的原因吧。他起身去拿衣服，却在床头发现了一盒……巧克力。
那是蜂蜜公爵的经典款式，可却令他恍如隔世。——上一次去霍格莫德，是什么时候了？蜂蜜公爵闭店又有多久了？他摇了摇头，放下盒子。清晨的阳光在盒子的边缘闪烁了一下，他才发现压在盒下的纸条。
“真对不起，昨天害你被那样对待。几年前卢平教授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过，吃些巧克力会好一点。 ——张伟”
新鲜的羊皮纸，优雅却又带点凌厉的笔迹。
汪苏泷手抖了一下，披上袍子转身出了宿舍。
汪苏泷捧着巧克力站在格兰芬多塔楼前。张伟并没用多长时间就出来了，脸上仍是那种极尽温柔的笑。他对着身侧的学姐开始进入情感大师模式，“害，算啦。知道你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吗？你是黑龙江，他是长江，你俩不是河（适合）。”话音落下，那位学姐咯咯笑了，张伟也挑起嘴角。
来不及思考这般年代为何还有人有闲趣谈情说爱，汪苏泷只是沉迷于张伟刹那的表情。
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，永远温柔幽默，永远善解人意。
“张伟！”直到张伟露出背影汪苏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此次的来意。张伟略带惊讶地转过头，“怎么了？……你是苏泷吧？”
汪苏泷点点头。“我想说的是……谢谢你，还有巧克力……”
“不用谢。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，昨天的事真对不起……你还没吃吗？吃点应该能好点。我去吃早饭了，拜拜！”
汪苏泷怔怔望着张伟离去的背影，一道道伤痕仍清晰可见。
为什么，为什么不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啊。
他回到宿舍，默默收起巧克力。眼下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：圣诞节假期。如今的霍格沃茨他一分钟也不愿多待，所以他必定不会留校；可他也不能回家——追踪他继而找到母亲，对于魔法部简直易如反掌。结合他们对待麻瓜出身巫师的方式，他不能也不该拿母亲的安危冒险。留校申请表他早已领了，却迟迟没有填写，纸的边缘已经因为多次拿取有些发毛。他重复了一遍每天的固定动作——抽出申请表，举着羽毛笔犹豫要不要填，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，叹了口气收起来。然后他站起身想去吃早饭，钻心咒的后遗症却让他一阵反胃，瞬间打消了中午前吃任何东西的念头，转而收了书包准备前往魔咒课教室。
短短的距离在那一天显得无比漫长。汪苏泷双腿近乎脱力，那两道钻心咒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，每一步都分外艰难。半路上一个七年级的斯莱特林恶狠狠地撞了他一下，他踉跄几步跌倒在地，怀里的书撒了一地。他狼狈地抬起头，不远处撞他的人和一些同伙正发出粗野的笑声。
“汪苏泷啊？被卡罗教授亲自施钻心咒，很开心吧？羡慕你这份殊荣，来行个撞肩礼而已！”说完又是一阵笑声。“你那泥巴种母亲会很为你骄傲的——”
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起身的；回过神来时他已暴怒地站在那人身前，魔杖尖抵着那人的咽喉。“小泷，急了？”那人哑着嗓子，仍试图维持嘲讽的语气。气氛已经剑拔弩张，冬日的空气被冻在那一刻。而后汪苏泷如闪电般反身缴了他的械，耀眼的红光闪过，照亮了他脸上少有的冷峻杀气，对方有一瞬的惊慌；他又胡乱丢了几个恶咒过去。怒火舔舐着他的心脏，他几乎孤注一掷地往外甩着他此生所知道的所有伤害性咒语。
那一瞬间，汪苏泷的狂怒占了上风；可对方人多势众，片刻后全都如梦初醒般，向他发射种种他未曾听闻的黑魔法。
寡不敌众。
被逼到墙角的一刻他强撑着甩出一个铁甲咒，余光瞥到围观同学嘲讽的眼神。真是烂爆了，他这鬼运气。
“都围在这儿干吗呢？不用上课的吗？”响亮而略带怒意的声音忽而响起，回荡在走廊中；而后声音的主人冲到汪苏泷身侧，朝着攻击的人大喝一声“障碍重重”。那帮人未有防备，面露惊慌之色；来人顺手甩了几个禁锢咒和锁舌封喉，避免他们再反抗，还不忘补上一句“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”。然后来人转过身，微微喘着气，撩起一绺额前染成绿色的碎发。“你没事吧？”
看在梅林的份上，该死的，怎么又是张伟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汪苏泷挠了挠头，望着张伟。这是第几次了？张伟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生活，然后……救了他，又一次。
惹事者已被教师带走（虽然汪苏泷怀疑卡罗兄妹根本不会惩罚他们）；张伟此刻正挥动魔杖，帮他收拾散落一地的书藉。“不用谢——用不用我送你去校医院？”他顿了顿，“……你很勇敢。”
汪苏泷无措地站在一旁。“不，不用了……”
张伟皱着眉让地上的书一本本飘浮起来，再整齐地落在地上。他突然顿了一下——汪苏泷错愕地发现，张伟看见了自己的圣诞留校申请单。
“小泷，圣诞节不回家吗？”他听见张伟问。
“……不回。”但也没人想留在这样的霍格沃茨吧，他在心底默默补充。
张伟突然抬头看他，用那种无比认真的眼神，目光如炬。
“如果你愿意的话……其实可以来D. A. ——”张伟突然放轻了声音避免被别人听见，“邓布利多军，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汪苏泷当然知道，那个两年前成立的，练习黑魔法防御术、反抗乌姆里奇的学生组织。“它还在吗……？”
“纳威·隆巴顿重新组织了起来。我负责吸收新成员，所以还在外面待着——大部分人现在住在有求必应屋，进行反抗卡罗兄妹的活动。”张伟说，“去那里过圣诞节肯定再好不过了。”
汪苏泷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。“去，当然去。”
“我提醒一下，”张伟用警告般的语气说，“这是战争。加入D. A. 意味着彻底放弃学业和稳定的生活——卷入战争。我们从事危险的地下工作，对抗的是伏地魔在这所学校里的强权，如若被抓到，面临的会是开除、死亡甚至阿兹卡班。一旦进来，就没有退路了。……怎么说得有点像传销组织啊。"张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“总之，我希望你慎重考虑。”
“我会去的。”汪苏泷坚定地说。这个b学不上也罢，反正他的生活早已因战争支离破碎，苍白无力的成绩单显得无用而可笑；但他无比渴望着与伏地魔斗争。他暗暗攥紧了拳头，他希望他能拯救一些无辜的生命。
张伟赞许地看着他，然而那深邃的双眼中又多了几分他不可察明的情感。
1998.5.1
汪苏泷躲进有求必应屋已有五个月了。
他终于亲眼认识了那位继哈利波特后的又一传奇人物——纳威·隆巴顿学长。纳威身经百战，很难与那个他在一年级时听到的传闻里的男孩相联系（那一年霍格沃茨传疯了纳威的博格特是斯内普、并且在卢平教授的帮助下穿上了他祖母的衣服这件事）；他勇而有谋，已然是DA的领导人物，并且对有求必应屋的使用方法了如指掌，在那里创造了极为舒适的居住环境。一个月后张伟也住了进来，因为他成功引起了卡罗兄妹的高度注意，再在外面待着实在不安全。DA总是在夜里行动，目前任务的重心放在解救被关禁闭的学生上。泰瑞·布特（拉文克劳七年级的DA老成员）一直期盼着再去校长室偷一回宝剑，不过纳威说上次他和金妮、卢娜失败后宝剑就转移到霍格沃茨外了。汪苏泷参与的行动很少，理由是“年龄不够”；他的确是这间屋子里少有的几个五年级学生之一，因此不便多言。
多数时候他都在（和张伟）学习一些实用的攻击和防御魔咒。张伟是很耐心的老师，和他在一起汪苏泷总是莫名地安心，有时却会难以名状地心跳加速。汪苏泷很快掌握了昏迷咒、铁甲咒和爆炸咒，他甚至尝试了守护神咒；虽然他的守护神很虚弱，立刻就飘散了，但他依稀辨出是一条鱼。
“五年级能做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，又不是人人都是哈利波特，三年级就能召唤出实体守护神。我五年级的时候听都没听过这个咒语呢。”张伟拍着他的肩膀说。张伟的守护神是一只狐狸，此刻正亲昵地在汪苏泷脚踝边转圈。它就像张伟本人一样可爱，汪苏泷没来由地想。
他在等，等到战争结束那天，他要和张伟告白，要拉着张伟的手去看海，在炽烈的阳光下奔跑。只等战争结束。
然后，突如其来地，在五月初的那个傍晚，哈利·波特出现在了有求必应屋。
一时间欢呼声四散，空气喧腾；大家都认为哈利回来意味着彻底的造反，意味着最后的战斗，尤其是在他刚刚抢了古灵阁这件事之后。兴奋充满了整间房屋，甚至有人炸了一个小型的韦斯莱烟花以示庆祝。
然而哈利的一句话戳破了振奋的气泡——他要去找一个东西，或许是拉文克劳的遗物。卢娜提议去帮他，两人匆匆离开。事态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，两人离开不过几分钟，他们就收到了麦格教授的召集——食死徒将要进攻学校。
夜色已然完全笼罩霍格沃茨，——是错觉吗？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血腥味，又被冲散在风里。浓黑的夜幕包裹着无法刺透的呐喊，冲杀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食死徒攻破了屏障，低年级的学生从猪头酒吧疏散。
长夜将至。
汪苏泷逆着人群向前奔跑。去哪儿，他不知道，可能是战场，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地方。闪身躲过一道石化咒，手中的魔杖攥得他生疼：这一刻终于来了。在DA生活的五个月越发坚定了他对抗伏地魔的信念。有人在倒下，又一条无辜的生命，魔杖射出的光亮得刺眼。去战斗，去战斗，哪怕马革裹尸，朝阳将歇，去发射孱弱的生命中最后一道光。
“汪苏泷！！！！你干什么！！！！！”
他全身一震，险些摔倒。无需回头就知道是谁。张伟怒气冲冲地向他奔来，“你疯了？”
“我要去战斗。”汪苏泷的声音冷静得出奇，“别告诉我你不去。自从你说服我加入DA我就准备好——”
“你才十五岁！”他从没听过张伟一向温柔轻快的嗓音那样焦狂，“你想好了吗！你会没命的——”
“为什么不能？”汪苏泷也急了，“你也才十七岁，这有什么？这里的所有人都还年轻，大家都走了，谁去战斗？”
“因为——因为我喜欢你！”张伟涨红着脸，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，“因为是你，你明白吗？我知道要战斗，可是——是你，我是说，以我喜欢的人的身份，我接受不了你出事的可能性，哪怕只有一点，——”
“我懂。”汪苏泷打断了他，神情坚毅。“我也喜欢你——我——我爱你。但是这涉及到我的原则问题，我一定会去。但是，但是我爱你。”汪苏泷气喘吁吁地吐出这段话，大脑几乎要爆炸——开战前一秒实在不是表白的好时机，准备好的所有郑重的话突然就没了意义。然而他思绪异常地冷静，他想告诉张伟，等战后，战后我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，会有足够的时间将本该在此刻表达的爱意诉说。
然而张伟没给他这个机会，因为他俯身堵住了他的唇。
不重要了，汪苏泷晕晕乎乎地想，不重要了。可能他今夜便会在战争中殒命，至少最后一刻他知道张伟爱他；可能他会活下来，像他无数次幻想过的那样拉着张伟在海边奔跑。都不重要了，张伟柔软而微微干裂的双唇此刻触感无比真实，他甘愿溺毙在这摇摇欲坠的温存。
他们在战火漫天中接吻，在爆炸、血迹和废墟之间无声诉说爱意。汪苏泷扣住张伟的后脑勺，加深了这个吻，青涩却又热烈，绽放在长夜中。或许吧，或许这就是支撑人们的力量之一，——硝烟中破茧的，少年炽热的爱和希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两人终于分开。张伟的脸红透了，汪苏泷想，自己大抵也是一样。“等等，”汪苏泷举起魔杖，“走之前还有一件事。
——Expecto patronum！”
银色的鱼从杖尖轻盈跃出，在张伟身边如水的空气中游动：这是汪苏泷的第一个实体守护神。“如果我出事了，它会告诉你。”
张伟微微一笑，也拔出魔杖。“Expecto patronum. ”银狐跃至汪苏泷脚边，蹭蹭他的脚踝。“它也一样。”
汪苏泷笑了。至少在此刻，在黎明降临之前，张伟会坚定地站在他身侧，与他同在。
他转身踏进烟雾，奔赴沙场。
